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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八章 你應該知道,我養得起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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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,還是楚奚先退了一步。

他攥起了她的手,面色淡漠。

“我想我們需要詳細地‘溝通’一下。”

說完這話,便不顧她的反抗,硬是把她給拉了出去。

楚奚直接就把她拽到了旁邊空置出來的會議室,反手合上門,隔絕了外來的所有的註視。

當門一闔上,他回過頭一看,她竟然連連跳開了幾步,面靨上是絲毫不動容夥。

“不管你怎麽說,我還是那句話,我要繼續上班,什麽時候休產假,由我自己來決定。”

說著,她仰起了頭,臉上滿是倔意。

“你或許覺得懷孕了休息幾個月沒什麽大不了的,公司也不是缺了一個我就不能運轉。或者的確如此,但這份工作對我來說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,我需要這份工作,也離不開這份工作。”

楚奚沈下了臉,他又怎麽可能不懂她這番話的意思?

他雙手環胸,冷哼一聲。

“你應該知道,我養得起你。”

“我知道,我當然知道。”

她的聲音有些低,卻是異常的清晰。

“我當然知道你能養得起我,但我不需要你養我,我能養活我自己,我不想再讓你覺得,我站在你的身邊,為的,只是讓你養活我,甚至是養活我的家人。”

聞言,他一怔,從未想過,他無意間說出口的話,她竟然牢記在心。

容淺望著他,最後離開前,只說了一句。

“楚奚,你永遠都不會知道,我留在你的身邊,到底是為了什麽。”

就好像他從未看見過她對他的愛,她曾經天真到以為,就算她不說,他也能明白,畢竟他們之間有過那麽多的默契。

到頭來,她才發現,原來,默契只是默契,無關其他。

他怎麽可能會知道她對他的愛?他的眼裏心裏,就只有一個女人,而那個女人,不是她。

她垂下眼簾,大步地越過他,拉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。

擦身而過的時候,他差一點就能攥住她了,只是臨到那最後一秒,他卻停頓了下來。

等到她走後,他才回過頭,看著她離去的方向,面色覆雜。

最後關於產假的這個問題,到底還是無疾而終。

她依然在公司上班,經理有意想要給她減輕壓力,分派的工作量並不多,她卻跑進了經理的辦公室,要求公平對待。

每一天,她都能聽見周遭的人在對她議論紛紛,大多數,都是在笑她不懂得享受,明明丈夫都已經想讓她提前在家安胎了,她卻偏偏要往公司裏跑,真是活該窮人的命。

對於那一些流言,她一概選擇了不聽不聞不問。

而楚奚估計也拿她沒辦法,只交代了木華定時下來看看她的情況。因此,很多時候當她從工作中擡起頭來,都能看見木華的身影。

周末,如期而至了。

天氣有些冷,看樣子冬天快要來臨了,現在的天氣秋季都是半清爽半炎熱,算算時間,離新的一年只剩下幾個月。

正是,穿中袖的時候。

容淺很早就起來了,肚子裏的寶寶也很安分,沒有像以往的折騰她。她看了看外頭的好天氣,便從飯桌起來,走回主臥打算換衣服出門。

她也就打算隨便逛逛,也沒想要給陌宛打通電話,這大好清晨的,那小妮子肯定是賴床不起的,之前她就已經陪自己去做產檢了,陌宛也不是什麽單身沒伴的人,她怎麽著都得考慮到景卿的感受。

她這麽打算著,從衣櫥裏拿出一件衣服換好,跟李媽說一聲,便出門了。

由於沒打算開車,她是直接走到小區外頭攔下一臺計程車,當出門以後突然記起今天是車子的送修日,便連忙拿出手機撥回禦庭,讓家裏的傭人記得幫她把車開到維修站,這才稍稍放心了下來。

她在繁華的地段下車,隨意地逛了幾個地方,看著時間充裕,便想著可以在下午的時候再到書店買些書,正想要打電話回去禦庭告訴傭人不回去吃飯,剛找到號碼還沒來得及撥,手機便響了起來。

她瞄了一眼屏幕,在瞥見來電號碼時,難免有些吃驚。

按下接聽鍵,她帶著幾分試探地開口:“楚奚?”

真是奇了個怪了,這可以說是自那次爭吵以後,楚奚第一次給她打電話,記得那時候,她可是給他撥了無數通電話,他都是不接的,怎麽這會兒,反倒是親自打過來了?

電話接通的下一秒,熟悉的聲音就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-----

“淺淺,你去了哪裏?為什沒有呆在家?”

他知道她不在家?莫非,他回去禦庭了?

容淺一楞。

“怎麽了?”

“現在在哪裏?”電話那邊的人直接忽略她的話,“把地址告訴我!我立刻過來!”

還真別說,這樣的楚奚讓她有些適應不來,不得不說,男人果真比女人還要善變。

她揉了揉發疼的額頭,故意挑釁。

“你過來做什麽?我又不是你的禁俘,你無權幹涉我的人身自由。我逛街難道還要征求你的意見得到你的批準才能出來嗎?”

“容淺!”

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。

“你有能耐了是不是?識相的話自己告訴我你的位置,不然讓我找著了你,我會讓你後悔莫及!”

這混蛋!

她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了一個地址,隨後,男人在那頭丟下了一句“站著不許動”便掛上了電話。

半個鐘頭後,一臺熟悉的Koenigsegg停在了她的面前。

她看著男人從車的駕駛座下來,堂而皇之地走到自己的面前。

“怎麽自己就跑出來了?你的車呢?沒開車嗎?”

她懶懶地掃了他一眼。

“今天是車子送修檢查的日子,再說了,現在出門多方便,計程車公交車地鐵任憑挑選,何必一定要自己開車?”

只是,他卻蹙起了眉頭。

“你下次出門,可以給木華打通電話。”

這大周末的,難不成他還想強迫別人加班麽?

容淺不想跟他爭論,免得最後落得自錘胸口的下場。他也明顯不想說得太多,直接把她帶上副駕駛座去。

Koenigsegg招搖過市,很快的,就在一間西餐廳門口停了下來。

對於他沒開口就直接把她載到這種地方來吃飯,容淺的心裏是有些抵觸的,他的模樣,就好像他們之間根本就沒發生過任何事情一般,他能裝成這樣,並不代表她亦可以。

很多事情,只要捅破了那一層膜,就再也沒有辦法回到最初了。

她跟隨身邊的這個男人下車走進,這間西餐廳她沒有來過,但她知道,楚奚是這裏的常客,這個地方價格貴得嚇人,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麽喜歡在這裏吃飯。

是不是每一個出身豪門的人,都喜歡到類似的高級餐廳?

楚奚找了一張比較清幽的桌子,兩人面對面地坐了下來。

他點了很多東西,直到侍應將七分熟的菲力端上來,才緩緩地開口。

“不是說出來逛街的?沒買東西?”

她蹙了蹙眉,不慌不忙地答話。

“閑逛,沒看見合適的就沒買了。”

他點頭,說話時似乎心不在焉。

“等會兒打算去哪裏?”

她了半晌,“書店,我打算去買兩本書。”

“那我陪你去。”

他的這句話一說,她便明顯怔住了。

“你陪我去?”

男人拿起一旁的紅酒,輕輕搖晃了一下,湊到嘴邊抿了一口。

“如果你想讓我陪你一整個下午,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她將眼前的牛扒當作是他,用刀子狠狠地切開叉起吞進肚子裏。

“當我沒問過。”

他挑了挑眉,語氣隱約帶了幾分發怒前兆。

“你不想讓我陪你?”

她低頭,專心吃牛扒。

“……我什麽都沒說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一頓飯,吃得尤為辛苦。容淺從來都不知道,原來吃飯可以這麽難以下咽。對面的男人陰晴不定,她必須提起精神來,防著他突然變身老虎。

好不容易把這頓飯吃完了,他找來侍應結賬,兩人出了西餐廳,便到了書店去采購。

容淺盡量地忽視身後亦步亦趨的某個男人,可楚奚是誰?楚奚可是雙城裏出了名的,有哪一個不認識這個隔三差五就上報紙頭條的男人?就更別說,未結婚之前,他是單身黃金漢;結了婚以後,他依然大受歡迎了。這樣的男人,怎麽可能會不成為全場的焦點?

就算周遭射過來的目光十分灼熱,她還是努力地裝作什麽都沒看見,集中精力選購自己想要的書籍。而他則跟在她的後頭,時不時抽出一本書來翻幾頁,然後再放回去。

剛開始的時候男人有些悠閑,但隨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,他變得不耐煩了,時不時看看手腕上的表,再看看她。

容淺見他臉色緊繃,也不敢再繼續挑選了,拿了幾本自己剛才看好要買的書,便擡步向收銀臺走去。

楚奚理所當然地拿出了錢包打算付帳,眼角不經意地一掃,定在了書名上,而後,嘴角一抽搐。

“你喜歡看這種鬼故事?”

她點了點頭,只丟下一句“床頭故事”,並沒有解釋太多。

她可以清楚地看見,這男人一臉的崩潰樣,那樣子就好像是在問她:莫非,她所指的床頭故事,是給孩子讀的那種嗎?

她將他的疑問視若無睹。

走出書店,他不時

地擡起手腕看時間。

她以為他這是在趕時間,所以便開口說。

“你要是有急事可以先走的,我再逛會兒就自己回去。”

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伸手牽著她走向一旁停靠的Koenigsegg。

“時間差不多了,帶你去一個地方。”

容淺蹙了蹙眉,沒有說什麽就坐上了副駕駛座。隨即,Koenigsegg緩緩啟動,向著城東的方向而去,二十幾分鐘後,竟在一家保時捷專賣店停了下來。

地看著身旁的這個男人走過去跟那經理模樣的男人低聲說了些什麽,那經理點了點頭,幾分鐘後,一臺沙白色的porsche卡宴便停在了他們面前。

楚奚微笑著側過臉,示意她看向porsche卡宴。

“這是送你的。”

這話一出,容淺就驚得說不出話來了。

她是怎麽都沒想到,他竟然會帶她來這裏買車,甚至還是挑選了如此昂貴的車。

記得以前,她就已經拒絕過他,說是不會要他的車,而後不久,她自己也透過貸款買了一臺,雖然是便宜貨,而且還需定期送去維修站保修,但她覺得,她開那臺車子,是開得挺習慣的,也沒打算要換車。

可偏偏,他卻把她帶來了這麽的一個地方。

她沈默著,他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她的回應,疑惑地瞅了過來。

“不喜歡?”聲音頓了頓,“那我再買一臺送你?”

她擡起頭,面帶不悅。

“我有自己的車子了,不需要另外買。”

她的這句話,是當著那個經理的面說出口的,也等同於在落他面子。

楚奚的臉色有點難看,但是,他還是耐著性子說話。

“現在誰家不是備著幾臺車子換著開的?你那臺車子,整天得送去保修,又沒有其他的車子,只能搭計程車,而我的車子又不適合你開,所以我才想今天送一臺車子給你,讓你好歹以後出門也方便些。你不是不喜歡麻煩別人麽?那麽,就收下這臺車子!”

她張了張嘴,想要拒絕,沒想,他褲袋裏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。他掏出來按下接聽鍵,聽著電話那頭的話,隨後,掛上了手機。

“我有事要回去公司,這事就這麽定下了,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”

說著,就拿出了筆和紙寫下禦庭的地址,再將紙條交給經理。

“你讓人把車開到這個地方吧!”

他的速度之快,根本就沒給她空餘的時間。似乎,不管她答應還是不答應,他今個兒是買定這臺車子了。

他擡步往門口的地方走去,走了幾步,見她沒有跟上來,扭過頭看她。

容淺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表情,只是語氣很淡地開口。

“你去公司吧!我還想逛一逛再回去。”

他皺起了眉頭,沈默了良久,到底還是沒說些什麽,只是走過去輕輕地撫摩她的臉頰,似是在感受那肌膚的細膩。

“回去的時候記得小心一點。”

容淺應聲,楚奚再仔細交代了幾句,便駕車離開了。當那張揚的Koenigsegg消失在視線範圍內,她唇角勉強扯起的笑終於落下,轉過身眉頭深鎖地看著那臺porsche卡宴。

隨後,她才走出了專賣店,感覺身體的神經終於好不容易松懈了下來。

她總覺得,楚奚的這番舉動,隱隱有幾分討好的意味,也不知道,這到底是不是她多想了。但若真是如此,她真怕,自己會像以往那樣再一次陷下去,忘記了那個不該忘記的事實。

她甚至有些不敢回去,總覺得,那個地方,逐漸地變成了楚奚為了困住她的牢籠。他在籠外飛翔,只要把她藏得好好的,也就不怕她會脫離他的視線範圍了。

他給予她的,是寵溺,猶如對待情人一樣的寵溺。她想要什麽,他便可以給她什麽,當然,只除了愛。

即便他從來不說出口,她也明白,楚奚不曾愛過她。

他不過是習慣有她在身旁的日子,不願意就此失去她,就好像那白玫瑰和紅玫瑰,他擁有了她,卻永遠在眺望別人。

她不可能獨占一個他,她甚至連在他心裏占據一席之地的權利都沒有。

習慣是毒,一旦上癮,就再也難以戒掉。

容淺將手放在了左邊胸口的那個地方,感受著上頭強烈的心跳。

一下,一下的。

雙腳,無意識地向前挪動,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,只是漫無目的地向前走。

擦身而過的人,一個不慎撞在了一起。她吃痛地皺眉,腳步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,揉著被撞到肩膀擡眸望了過去。

下一秒,禁不住瞪大。

對面的人也明顯一臉的驚詫,而後,試探性地開口:“容淺?”

“安然?”

安然

揚起了笑,滿眼喜悅地瞅著她。

“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你!我們,已經有六年沒見了吧?”

自從高二那年他出國後,他們確實是沒再見過了。現在想想,時間還過得真快。

兩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了下來,安然歡快地說著他出國後的趣事,她安靜地聽著,不時會回上幾句,與他相視一笑。

誰也沒有說起,那深埋心裏的一段曾經。

容淺記得,認識安然的時候是在高一。那時他們都在同一級裏,剛開始的時候她朋友生日,朋友的男友帶來了一個靦腆的男生,就是安然。

彼時的她並沒有將安然記在心裏,然而,安然卻喜歡上了她。一年多的時間,從高一升上高二,他都陪在她的身邊,關系暧昧。

這件事情,楚繁是知道的。畢竟那個時候,她與楚繁是就讀同一間學校,楚繁那時候很八卦,至於他有沒有告訴楚家的其他人,那便是個未知數了。

但不得不說,高中的那段期間,是她最難忘的。

尤記得那一年高二,安然全家遷居國外,歡送會上,他向她表露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心意。當時的安然跟她說,他會在舊時經常一起散步的那個湖邊等她,如果她像他喜歡她一樣喜歡他,那麽她便到湖邊來告訴他。

那一天,是安然出國的日子。她想了一宿,臨近早晨才入睡。醒過來的時候,約定的時間早就過去了。

他在湖邊等了幾個鐘頭,最後跟隨父母離開了X市。

她趕到湖邊的時候,已經尋不到他的身影。

那是一段曾經的年少輕狂,如今想起,仿如隔世。

容淺擡起頭,看著對面的他。

“什麽時候回來X市的?”

安然用小湯匙攪了攪咖啡,嘴角的笑依然如同她記憶中的溫和。

“最近這兩天回來的。畢竟這裏是我出生的地方、是我的根,所以我打算回來這裏,再也不走了。”

“那你女朋友呢?怎麽沒見到她?”

聞言,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。

“哪有時間交女朋友啊?而且,她們也不可能會看上我這麽的一個窮小子。”

“怎麽會?”

他笑著,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濃郁香醇的咖啡。

“我爸媽都在美國,當初在這裏的屋子還在,但畢竟過去那麽久了,現在什麽事情都要重來了。我打算有些成就以後,就把我爸媽接回來,他們也怪想念雙城的。不說我了,說說你吧!你過得怎麽樣?現在在哪工作?應該過得還不錯吧?”

她笑了笑。

“我現在在SOHO的廣告部工作,日子過得挺好的。”

安然聽著她的話,眼底湧現了一股暖意。

“容淺,我從來都覺得你是一個特別的人。”

突然,他像是想起了什麽,從包裏拿出了一份類似請帖的東西,遞給她。

“對了,這是後天同學會的邀請帖,本來打算送過去給你的,既然在這裏看見你,就直接給你吧!”

她接過,驚喜地看了看。

“同學會?我怎麽會不知道這事?”

他笑著。

“你那郵箱很久沒上了吧?同學們都聯絡不到你,幸好你家的住址還在那裏。你記得教你們班和我們班英語的那個陳老師吧?他今年要退休了,所以兩班的班長決定要舉辦同學會兼歡送會,以往陳老師教過的班級都會出席,算是滿盛大的。你班上的班長聯系不到你,湊巧我跟他在餐廳碰見,他想起我跟你的關系挺不錯的,所以就拜托我了。”

慕沁低頭喝了一口橙汁,但笑不語。

或者,不能怪那些同學找不到她的,她舊時用的郵箱她早就沒上了,上大學以後,她就天天埋首在工作之中,之後便到SOHO去工作,一直到了現在。

“容淺,你等會有時候嗎?”他看著她,“我想要回去母校看看,你要一起去嗎?”

眼前的這個男人,已經褪去當初的那層清澀。記憶中的靦腆少年,現在長大成為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了。

她想來一會兒也沒事,於是,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。

“好啊!我們一起回去!”

……

晚上九點,容淺拒絕了安然的好意,自個兒坐車回到了禦庭。

她沒有告訴他,她現在不住容家了,也沒告訴他,現在的她已經結婚了。

踏進門檻的時候,傭人迎了上來,問她是否要吃點什麽,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,只轉頭吩咐他們趕緊回房去休息,自己也緩步地走向了主臥。

她從衣帽間拿了換洗的衣服,便走進了浴室洗去一身的疲憊。

今天一整個下午她都和安然在一起,回去高中轉了一圈,再到以前他們經常去的地方吃東西。記憶就像湧泉一樣充斥在腦海裏揮之不散,每一個畫面,都

格外深刻。

高中變化很大,畢竟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,想要尋到以前的痕跡是有些困難的。可他們還是在那個湖邊,那一棵枝葉繁茂的樹幹上發現了年少時的他們刻劃的斑斑字跡。

很淺,卻依稀可見。

容淺穿上睡衣,她的睡衣是很簡單的款式,吊帶裙子,裙擺直至小腿,不會太露,也遮住了應該遮住的春光。

她在心裏想著後天同學會的事情,心不在焉地走出浴室,被那杵在門口的黑影嚇了一大跳。

她倒吸了一口氣,定睛望去不由得一楞。

會出現在這間房間裏的,除了楚奚,還會是誰?

只是,過去的這些日子,他都沒有回來過,她也開始習慣這主臥的冷清的,沒想,今個兒他竟然回來了。

這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。

男人一身白色的襯衣,上頭的扣子被全部打開,隱隱露出了蜜色的健碩肌肉。他的頭發有些淩亂,臉上布滿了疲憊,他倚靠在門邊,斜睨她的神態有些慵懶。

她撫著胸口,看著他的臉色不太好。

“你怎麽回來了?”

沒想,他卻挑了挑眉。

“這裏是我家,怎麽?我不能回來了?”

她噤聲,他越過她,直接進了浴室,順便丟下了一句話。

“我餓了,給我弄些吃的。”

瞧他這一副大爺樣!

容淺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進廚房,傭人已經全都睡了,偌大的房子顯得特別安靜。

她也不想把傭人給吵醒,便只能自己翻了翻冰箱,發現有一些餃子,而且還是手包的,沒有多想,她就拿出餃子,再拿了一些菜和肉,準備下餃子。

水很快就開了,她將切好的菜和肉先放下去,準備弄個帶湯的餃子給他吃。

餃子也放下去的時候,楚奚洗完澡出來了。

他走進了廚房,見她在流理臺前忙碌的身影,不由得從她的後邊將她帶進自己的懷裏,濕發上的水有些甩到了她的臉上。

“好香。”

她的身子有那麽一剎僵住,隨後,頭也沒回,舀了舀冒著小氣泡的湯。

“把頭發擦幹再出來。”

他再磨了她一會兒,而後才回去主臥。他一邊拿著毛巾擦頭發一邊走出來,她將餃子盛到碗裏端到了飯桌上,自己也順便盛了碗。

男人坐在她的對面拿起筷子就呼呼地吃了起來,她本來是吃了些東西才回來的,只是在弄餃子的時候嗅到味道所以才決定吃一點。

滾燙的餃子一咬開,裏頭的肉餡帶著濃郁的汁液就噴灑而去,美味得很。

她碗裏的餃子不多,不一會兒就吃完了。她擱下筷子,看著對面的他。

他吃得很急,就好像幾輩子沒有吃過東西一樣。他是很少會這樣的,就算是再餓,他吃起東西來也是極為優雅的,大概,今天當真是把他給餓急了。

她忍不住開口問話。

“你怎麽這麽餓?”

男人嘴裏塞滿了餃子,含糊不清地回答。

“太忙了,沒吃晚飯。”

她一怔,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
“再忙,也是要吃晚飯的,不然你會餓壞你的胃。”

聞言,他吃餃子的動作頓了頓。擡起頭,他望著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神色。

“你還關心我?”

容淺沒有說話,只是眼底的光彩有些黯淡。

他夾起一塊餃子放到嘴裏,細細地嚼咬。

“今天晚上在公司加班,肚子餓的時候想起了那時候的事。我還記得你以前經常會給我們做飯,所做的菜肴是沒有一樣是重覆的,而且分量很足,足到會讓我們都撐死的那種。看著滿桌子我們都是我們喜歡的菜,卻沒有一盤是你愛吃的,那時候我總在想,你這個女人真傻,只懂得為別人付出,絲毫不知道替自己想一想。”

容淺的神色有些恍惚。

其實,不可不說,那時候的她,是有著私心的。

雖然是到楚家去做飯,但她挑的,大多數都是楚奚愛吃的,而且,是很早就到菜市場去買最新鮮的蔬菜果肉,在廚房弄了幾個鐘頭才弄了出來。

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麽?要一個男人愛上你,就得先收覆他的胃。

她想要的,不過是讓他從此愛上她的手藝罷了。

只是,似乎不管她做得再多,這個男人,是絲毫沒有被她感動到,就更別說是收覆了。

說實在的,那段日子,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熬過來的。

男人等了好一會兒,也沒聽見她的回應,忍不住喚了她一聲。

“淺淺?”

她晃回了神,望進他深邃的黑眸,嘴角勾勒起一抹自嘲的弧度。

“以前的事都過去了,現在還提起來有什麽用?”

他一怔,沒有多想就吐出了一句。

“為什麽?”

她沒有回答,只是垂下眼眸,不發一言。

過去的她,想法是那麽地卑微。他永遠都不會知道,那時候的她,是有多麽愛他。

只是再轟烈的愛,也會有熄滅的一天。有些火苗,燃燒時不顧一切,當遇到冷卻,當初的不顧一切就只會變成很重的無力感,直至將熱度徹底毀滅。

她不知道,她對楚奚的這份愛到底會在什麽時候熄滅,但她突然有一種感覺,似乎,那樣的日子不久了。

“你的心裏既然有了白玫瑰,又何必惦記著紅玫瑰?”

她說完這一席話的時候,便站起身來向主臥走去。

男人起身時不小心撞到了椅腳,發出了響聲。然而,他卻並沒有顧及太多,他走過去將她扯進了自己的懷裏,容淺的鼻子有些疼,身子不自覺地僵直。

“淺淺,對不起。”

她闔上眼,不再言語。

他仍然不肯松開手,只執意地要將她抱住,不願意讓她離開。

“或者,確實就如你所說的那般,每個男人的心裏都存在著紅玫瑰和白玫瑰,紅玫瑰在身邊時,惦記著白玫瑰;白玫瑰在身邊時,惦記著紅玫瑰。但是,其實很多事情,不是你想的那樣。在你眼前,我還沒忘記那個人,但有時候,你看到的,並不是事實。”

容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譏笑。

“你的意思是你懷抱著兩個女人,是理所當然的事?一切,都是我想得太多嗎?”

她稍稍將他推開,面靨滿是認真。
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我只是想要告訴你,不管未來會怎麽樣,你在我這裏,位置都不會有半點的動搖,無論是誰來,都是一樣。”

他的聲音,有一種出奇的溫柔。她低垂的眸子裏閃過黯淡,只是他並沒有發現。

有些事情,就算再怎麽地努力,也不可能當作不存在。就仿佛那時候他倆爭吵後帶給她的傷痕,它擺在那裏,便是永遠都會存在在那裏,怎麽抹都抹不掉。

就算他如此承諾著,但那又怎麽樣?以後到底會發生什麽事,誰都不知道。

這個道理,似乎他並不懂。

“我累了,想睡覺。”

她輕輕地推開他,一步一步地走向二樓,甚至沒有回過頭來看他一眼。

楚奚杵在那裏,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。

他將碗裏的餃子吃完,並沒有立即回到主臥,而是走到露臺外,拿出煙來抽。

夜,靜謐。

遠處的燈火稀少了許多,有幾分冷清的味道。他狠狠地抽了幾口,卻怎麽都宣洩不了心裏的那股煩躁。

突然,兜裏的手機響了。

他按下接聽鍵,聽著那邊的人說著什麽。隨後,黑眸一瞇,掛上手機後,便隨意套了身衣服就出門了。

自從前晚吃了那頓餃子後,容淺就再也沒看見過楚奚。

只有在回到公司以後,她才從別人的口中聽聞,他有按時回來公司處理公事。

她逐漸覺得,那個男人,就好像是一陣風,怎麽都抓不住,更是摸不透。

過去了兩天,他依然沒有回去禦庭。

正巧,兩天後,是她高中時期的同學聚會。

同學聚會是在雙城的一間俱樂部舉行,請的人似乎還挺多的,當然,還包括了楚繁。因為她記得,那個陳老師所教的班級,其中一間便是楚繁當時的班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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